谁说不能有奇迹来着？
Chapter3
生气了么。
从游泳馆到教学楼要走15分钟。
在今早的这唯一且珍贵且无法重复的15分钟里，李世真除了腿在徒然的交替向前迈以外，大脑连例行的训练计划都懒得思考。
心情略烦躁。
自那个连吃三个饭团的清晨以后，她算是和徐伊景定下了顽固约定，会教她游泳到她学会为止。
就像之前说好的那样，结束以后她会收到一个白色信封，里面装着徐伊景给她的教学费用。周一和周二是晚上结束以后在游泳馆门口说再见的时候收到，其余早上的时间她会提前离开，然后李世真会在更衣室的柜子里看到她放进去的白色信封和饭团牛奶，有时候是白色信封和汉堡可乐，有时候是白色信封和三明治茶饮，也有时候是白色信封和看起来造型古怪的居家料理，味道还可以。像这样一周七天，从未间断。起初她也提过要拿早饭的钱给她，不过她说已经在教学费里扣除过了还让她别有负担，她也就信了。
但其实李世真从未打开过任何一个徐伊景给她的信封。
每次晚上回到公寓她都直接将放在衣服口袋里的信封卷起来，扔进因为丢了盖子而被她废弃的锅子里，她把这叫做备用金储备，只有关键时刻才会打开来用。
昨晚，她数了数，锅子里一共有31个信封。
然而现在，她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收到新的信封，和早饭了。
抬脚将路上的石子踢的远远的。
在游泳馆以外的地方，她们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熟络的样子，即使随着时间的推移，彼此发现可以交流的话题越来越多，她甚至会在某些清晨或夜晚邀请她一起坐在泳池岸边看自己偶像的比赛视频，还会充当勤奋可靠的解说。
但就是像默契的做过约定一样。
同班上课也不会一起去教室，在路上迎面相遇也不会打招呼，餐厅吃饭永远不同桌。
有课的时候徐伊景通常会坐在教室靠前排的座位上，李世真偶尔一觉睡醒抬头远远看过去，那个人永远不是在认真听课，就是在低头认真写些什么。
当然，李世真确实是不太想让人知道她们认识，因为，她实在，太受欢迎了。
她来班上的第一天，也就是她们一起吃饭团那天，她比自己先一步离开。
等到达教室，刚在后排的位子上坐下不久，就见老师带着她从正门进来。当时教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点可怕，身旁的孙玛丽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空气充满了兴奋感。
记得是很官方的自我介绍，笑容很和煦，声音不大但有力量。
那以后每次去上课，李世真都感觉教室里人特别多，老师点名的时候，满勤率也真的特别高，忽然间，好像大家都爱上了学习，再加上金融系本身女生就多，课堂从此显得很热闹。
是有那样的人吧，对同性有很强烈的吸引力，但本身又不像是会喜欢同性的样子，可能还会为这种陌生的追求感到困扰也说不定。她就在课间休息的时候见过将收到的各色信封全部丢进垃圾桶的徐伊景，那时候的表情看起来很冷漠，和她认识的那个人感觉很不一样。
将手机拿出来反复按亮又关掉。
好歹也认识了这么久，怎么会连电话号码都没交换过，任何SNS账号也没交换过，这说得过去么？随手翻了翻手机里不长的通讯录，李世真感觉更烦躁了。
假都不请就不来上课的学生最讨厌，不想学就干脆直接说不学算了。反正学这么久也没进步，练习换气的时候还是要狠狠捏着自己的手。
刚要将手机收起，看到孙玛丽传来的消息。
[今天这节课可不能逃啊，要进行随堂测验，不合格的话要等到期末才能补考，关系到学分能不能拿到手，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还不来！]
李世真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7:55，这不还早嘛……急什么。
教室里照常很热闹，那个座位也照常没有人。好像自从无缘无故不来游泳馆以后也不来上课了。
今天不是很重要的随堂测验么？也不来么？
[买了饭团，一起吃吧。]
面前摊开的笔记本上多了熟悉的饭团和牛奶。即使是在如此嘈杂的环境，这个人说话的声音听上去也极清晰，语气就像那天一早的游泳馆门口。
不满的情绪像炉子上的水壶噗噗烧开。
不吃，不饿。
李世真将面前的食物推到一边，头也不转的直盯着前面的黑板和黑漆漆的人头。
老师怎么还不来，这人怎么还不走。
[生气了么。]
李世真的身体往旁边侧了侧，不要靠这么近和我说话。
吹在脸上的风，感觉莫名的温热。
[李世真你怎么坐这了，快过来，学，学姐好，好，好久不见。]
[玛丽同学好久不见，她坐这里就可以了。]
迅速站起身收拾起桌上的书本，谁要坐这里，等下考试她还要抄孙玛丽的答案。
手腕被轻轻握住。
李世真终于看向徐伊景的脸。
只见她侧了侧头，示意自己坐下。
为什么要听你的，你是老师么？
[都安静一下，要考试了。]
授课的教授并没有出现，此刻站在讲台前的，是戴着圆眼镜的助教姐姐。好像是教授的研究生，以前也常来给他们代课，记忆里是很温柔的姐姐。
孙玛丽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李世真悻悻的坐下来，伸手拧开桌上的牛奶。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在纸上快速书写的声音，每个人都低头写的很认真的样子，李世真非常勉强的也拿起笔，不夸张的说，这是她最讨厌的科目。试题写的什么，她一个字也读不懂，感觉虽然写的是韩文，但绝对只是像韩文而已。
看不懂。
李世真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孙玛丽，刚刚不该走神的，现在要是坐在孙玛丽旁边，她起码能写完选择题。
有笔尖敲击桌面的细微响声。
紧接着面前出现了字迹工整的试卷。
坐在旁边的人用口型说着快一点。
你以为你不说我不知道要抄快一点么？
考虑到这个人答案的准确性，李世真只选择性的迅速抄了三分之二，就把试卷推回去。
分数太高就不好了。
她那是什么眼神？难道还想要我都抄下来么，有没有觉悟，傻不傻。
李世真嫌弃的看了旁边人一眼，满意的在试卷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李世真。]
提前交了试卷走出教学楼的李世真，因为身后有些急躁的喊声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快速走近。
[家里有点事，最近都没来学校。]
[哦。]
关我什么事。
[手机给我。]
[干嘛。]
[快一点。]
手机，还是交上去了。
李世真看着她低头迅速在自己的手机上按着键，人好像比之前看起来又瘦了些。
[给。]
接过手机的那刻，像是被传递了这个人的体温。
[你要去哪儿。]
[今天有朋友的比赛，要去加油。]
[晚上还去游泳馆么？]
[去，去啊。]
[那八点那里见。]
[今天周三，不是教学日。]
她笑什么。
[可是我很久没学了，要求补课。]
[你那是自己逃课。]
[下次会提前跟老师请假。]
被那么认真的喊老师还真是不好意思。
[家里的事很麻烦？]
[嗯，有点麻烦。不过，会争取不耽误你的课的，李世真。]
[哦。]
[晚上见呢？]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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