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就是宇宙

飞机上。
李世真倚在徐伊景怀里翻一本讲述一个成年人每天都在做什么的绘本，边翻边忍不住笑。
一个人能做的事情还真是有限，如果换成两个人，能做的和想做的事就都会翻倍。
比如她和伊景。
她们一起去北海道滑过雪，也一起去北欧看过极光，一起在冰岛泡了温泉，还在南极同企鹅合了影。她们的卧室里有一张伊景被企鹅抱住后一脸茫然的照片，她每次看到都会笑好久，那是她的伊景。
当然也不都是这么寒冷的地方。
前一段她们一起去了夏威夷的孤僻海域，伊景完全不擅长水上项目，所以在被强拉进水以后也就只能依赖她，那感觉现在想来依然好极了。
今年，因为一度迷上丧尸系列的电视节目，晚上没事的时候总要缠伊景陪她一起看，虽然节目是真的很精彩没错，不过，主要是因为伊景偶尔被吓到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十分美味，忍不住想试试像丧尸那样啃咬她脖子是什么感觉，在突然那么做过几次以后，伊景就全面禁止了她的这项娱乐活动。
对，两个人还一起考过直升机的驾驶执照，在伊景的指导下她玩飞碟射击的水平也比之前提高了许多，就连麻将也。
还有好多好多事都是和伊景一起做的，心里觉得又骄傲又，等等。
李世真翻绘本的手停下来。
这是？

调整姿势，将头靠的位置离伊景的脸更近些，近到可以看清她眼睛里笑着的自己。
[伊景啊。]
[嗯。]
[有去过电影院么？]
[嗯，以前收账的时候去过吧。]

于是，到大阪的当天，李世真决定邀请徐伊景去电影院看一场关于爱情的轻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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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前伊景非常疑惑的问过为什么一定要来这种地方看电影，李世真当时并没有回答，只执意拉她一起去买了影票、冰茶、还有水果味的硬糖和樱桃酒心的巧克力。
总不能直接告诉她自己觉得两个人都没有一起到电影院看过电影这件事很不情侣吧。

因为是工作日的下午，影院并没有什么人，等到电影开始，放映厅的灯光彻底变暗，和她们同场的观众也不过只有七个。
李世真侧头看向徐伊景。

如果16岁那年就能和这个人谈恋爱，两个人来电影院，她能努力做到的程度大概是————
李世真拉过和自己体温相似的徐伊景的手，十指交握。

如果是20岁的年纪，大概胆子会大一点———
李世真慢慢的用手臂从后面环住徐伊景的肩，手指一根一根收紧，微用力将人拉近。

如果是26岁———
[李世真不要动来动去。]
轻声的警告伴随手心传来的一阵冰凉。李世真低头看被塞在手里的冰茶罐，距离吸管顶端不远的位置，有明显被牙齿咬过的痕迹。如果有天她被问起徐伊景这个人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小事，大概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了。
徐伊景喝饮料的时候要先咬一下吸管。
把吸管含进嘴里，牙齿咬在同样的位置，李世真的嘴角忍不住翘起。

电影的结局，主角并没有在一起，可明明整场的音乐都如此甜蜜。李世真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和伊景在电影院看的第一场电影居然不是喜剧收尾。

[李世真。]
[嗯？]
[要吃糖么。]
[好啊。]

感觉下巴被人轻轻捏住，湿润温暖的触感稍纵即逝，在李世真反应过来以前，嘴里多了一块桔子味的硬糖。

[还难过么？]
[什，什么？]
[只是电影而已，没在一起也没什么。]

咦，伊景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李世真抬头看着已经站起身的徐伊景的脸，脑中名为伊景要吃糖么的作战计划初步形成。
…………………………………………………
自宅。

[伊景啊……]
[不吃糖。]

李世真今晚的作战计划全部宣告失败，眼下人被直接赶出了卧室。伊景关门的时候还说要是再敢问她吃不吃糖，以后家里就再也没有糖。

厨房擦好了，客厅也重新打扫过，花园的花都浇了水，怎么伊景今晚的报表还没看完呢。李世真一边叹气，一边在宅子里走来走去。
虽然已经和伊景一起在这里住了很久，但其实她的活动范围一直也就只有客厅、厨房、后院和她们的卧室而已。
倒也没人拦着，但她确实从未想过要去其他房间转转。
其他房间又没有伊景。
今晚是第一次。
李世真推开离她们卧室最远一间和室的门，那是伊景父亲去世前住的卧室。
李世真在门口认真的鞠了一个躬。
因为整座宅子有人会定期来打扫，所以即使是无人居住的房间也都保持了正常的整洁度。李世真环视四周，想象着伊景最后一次和父亲在这个房间见面的场景。
应该很伤心的，即使到了现在。
她曾经在远处见过伊景站在这个房间里的背影，有着她不愿在她身上看到的悲戚感。
李世真也因此从未在心里原谅过城北洞，原谅过张泰俊或者南钟奎。她总觉得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伊景一定有机会看见父亲的最后一面。
当时回日本处理后事，在这个房间里，一定一个人压抑的哭过很多次吧，她的心里得有多恨，才会在再次回到首尔以后，用上比以往更残暴更可怕的手段对付敌人。
当时得有多伤心呢，即使她从来也不说。
那时候的自己还不能完全理解她，虽然会心疼，也还是坚持用着笨拙的方式拼命的阻拦她。
但似乎无论她做什么事，都没有真的被伊景责怪过。伊景一直，都对她很温柔。只是她那时候太笨体会不到而已。
她们后来也没有怎么聊过那段时间的事，自然，也没怎么聊过她父亲的事。隐约觉得，如果现在的伊景心里还有什么心结的话，大概就是她父亲吧。
伊景不是需要别人去开导的人，她是要靠自己想通的人。

忽然间，李世真的注意力被书架上一本黑色封面的厚重集子吸引。拿下来发现是一本相簿，翻开里面几乎都是同一个女孩的照片。
最开始还有一些生活照，里面圆圆脸的小女孩对着镜头笑，那是童年的伊景。
有一张照片里她穿着白色的校服，好像是在一个教堂里，表情很真挚的在唱歌，照片上坐在她旁边的男孩子在扭头看她。自己要是也能在伊景那么小的时候就认识她该多好呢，就坐在照片里那个男孩子坐的位置，也像那样扭头看她。如果那时候就认识的话，可以多在一起好多好多年呢。
后面大部分是在学校参加活动的照片、还有各种毕业典礼的照片以及不同时期的证件照，很少的几张是伊景和同龄人的合影，每张她都笑的很开心，是同学么，多少也有些嫉妒她们，能比自己早那么多年就看到伊景好看的脸。
再往后照片越来越少，伊景的样子也越来越为她所熟悉，只是不笑了，不笑的样子也越来越接近自己最初见到的徐伊景，她再也没有同伴，也就再没有什么人值得自己去嫉妒了，可照片上孤伶伶的伊景，让她非常心疼，要是那时候能在她身边多好呢。
有些照片看起来像是在伊景也不知道的情况下拍的，应该是爸爸偷偷拍的吧。

[在看什么？]
李世真闻声看向站在门口的徐伊景，就像是看到一直在相簿里的人突然走到面前。她一时竟说不出话，直等徐伊景走到她身旁坐下来，也探头过来看起照片。

有那么一段时间，徐伊景一张一张翻着照片出神，李世真就一直看着翻照片的徐伊景出神。

[这些我有好多都没见过。]
[你小时候脸好圆呢。]
[圆脸不好看么？]
[好看。如果小时候认识伊景，一定从小时候就开始追你。]
[在说什么傻话呢。]
[不好么？我早一点追你，你早一点答应我，那样就可以，多在一起十年？二十年？不过好像也觉得不够似的，要是能和伊景在同一个产房出生就好了。同年、同月、同日一起来到这个世界，伊景就，躺在我旁边的那个保温箱里，我还会向你挥手打招呼。如果早一点认识的话，伊景就不会有那么多年都不笑了。]
[李世真。]
[嗯？]
[要吃糖么。]
[那这次可以吃久一点么。]
[如果你废话没那么多，已经多吃很久了。]


Fin.